第16章 不对(1 / 2)

作品:《有一个小王子需要安慰

心筑的民主表决只差於隐最后一票了。

值此关键时刻,陈容突然接到了astre方面的电话。来电的是astre一位资格最老的合伙人,他点名要找於隐。陈容开了公放,和於隐一起听着对面唠叨了快十分钟,还是没有一句正事。

“於老师,我再跟你讲一件有意思的事情。”那人的话音是笑呵呵的,让人弄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。

“你认识我们jeremy的对吗?”那人道,“大家也叫他小米。”

“当然认识,”於隐道,“这段时间经常见面。最早我们谈合作,也是他来谈的。”

“小米其实很厉害的,海外名校博士,”对面夸耀着,“他有大把机会去做更轻松更赚钱的工作,却加入了astre。你知道是为什么?”

於隐看向陈容,没有回答。

“你知道小米和卞寻是什么关系吧?”对面又问。

於隐立刻按掉了公放,把手机贴在耳边,才回答:“大概能猜到。”

“小米都是为了卞寻,哎呀,”於隐听着对面的唏嘘声,“这种事,我一开始也看不惯。卞寻这个人怎么说呢,他就是给惯坏了,以前就是各种拈花惹草。也就是跟小米在一起这几年算是比较消停。我也是看小米为人靠谱,才觉得他们两个这样下去也挺好。可谁知卞寻还是没有长性,又要变心。你想,这对小米的打击多大?”

於隐微微垂下了眼睛。

对面又道:“本来嘛,我也觉得,男人嘛,这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,可是小米太痴情。他们分开多久了?得有半年多了吧,小米还一直走不出来。”

“有这样的事?”於隐不太想听下去了。

“对,更有意思的是,”对面接着说,“本来小米家里,他父亲是很保守的,知道他跟卞寻在一起,气得火冒三丈。结果等他们分开了,他父亲一看,更不好了,好好一个人搞成那么憔悴的样子。前几天他父亲还给卞寻通电话,问卞寻能不能跟小米和好。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很好笑?”

於隐配合地笑了两声。

“於老师,是不是很好笑?”对面又问了一遍。

这回於隐笑不出来了,略略思忖,道:“您的意思就是说,他们两个人都很好,又还有缘分,分开了太可惜。”

“是啊,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?”

於隐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,却问:“告诉我这件事,是需要我做什么吗?”

对面顿了一下,连声道:“没有,没有。就是这件事挺有意思的,随便聊聊。对了,於老师,下周开业彩排,你们也来参加是不是?”

“抱歉,这件事应该我们早些跟您反馈的,”於隐很平静地,“本来我们该去帮忙,也很想去捧场,可是不巧我们下周事情太多,这次恐怕不能到场参加了。开业礼一定提前送到……”

一通流畅的商业套话倾泻而出,於隐看见陈容抬手点了个赞。

打发了前甲方爸爸,於隐把手机还给陈容,站起身来,开始收拾桌面。

“怎么了?”陈容问。

“请个假,容姐,我不太舒服,”於隐勉强地一笑,“想回家。”

所谓的家,其实是於隐在h城郊外租住的一座二层小楼。这栋小楼租金很便宜,因为它原本并不是民居,而是一处闲置的小厂房,上下两层都是通透宽绰、长长方方的空间,没有一点隔断。

於隐很喜欢这个小厂房的位置,往北毗邻城郊的一条干道,往南是一条大河,既有便利,也有风景。他花了不到一个月就把小厂房改装成住所。因为一楼相对比较潮湿阴暗,他就只做了餐厅和厨卫。二楼才是他日常起居之处。

二楼朝南是一连三扇巨大的窗户,往外看就是青山碧水,向来阳光充沛。他找来一种染成墨灰色的棉纱布做窗帘,透光时能清晰地看到织物的纹理,又在窗下摆出一列矮矮的书架,还做了一个壁炉。

房间里,他保留了原本的通透格局,以及朴素的白墙水泥地,只在水泥地上用榻榻米铺出了一个巨大的长方形。由西向东,榻榻米上依次摆着被褥、长几、以及坐高低到几乎和榻榻米平齐的沙发。如果不出门工作,基本上他一天的作息都不大需要离开榻榻米的范围。

在最东侧保留的水泥地面上,他摆了一架外侧漆成竹青色的四脚浴缸,许多郁郁葱葱的绿植,又安了水龙头和洗手台。

这是个不大欢迎来客的家,就算来了客人,也只能在一楼餐厅坐一坐,那里空空荡荡,简洁得寥落。

於隐径直上了二楼,把墨灰色的窗帘一幅一幅地拉拢,便往沙发上躺下。沙发很柔软,但却有些局促,他蜷缩地躺了片刻,伸手去触摸微凉的榻榻米,指尖轻轻抚过蔺草席细密的纹理。

蓦地,他想起了卞寻,想起了小男生烫染得毛燥的头发,以及从那发间轻轻捋过去的时候,手指的触感。

不对。

这不对。

於隐把脸埋在手肘。

五年前的冬日清晨,於隐醒过来时觉得很是燥热,是暖气和酒精共同作用的结果。他蹬了蹬盖在身上的棉绒毯,不料却碰到了另一个人温暖的肌肤。他警觉地睁开眼。

沙发旁是一高一矮两个马鞍形的小茶几,卞寻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板上,仰头枕在那个略矮的小茶几边沿,脸颊睡得粉扑扑、奶呼呼的,一双脚却伸进了於隐盖着的棉绒毯里。

於隐看着他,不由想把毯子多分给他一点,可只刚一动,又碰到了卞寻的脚踝。

肌肤相触的感觉很微妙,有片刻时间,於隐莫名地屏声静气。

因为他一时的心软纵容,卞寻昨晚竟然当着他的面喝醉了。小男生喝醉之后很沉默,看起来似乎是清醒的,还能抢着付账。然而当他们起身往外走的时候,卞寻就显出来一点晃晃悠悠。

“你怎么回学校?”於隐问他。

“不回。”卞寻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