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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:《保温杯里泡枸杞[双医生]

在诊断了小天意的病因后,急诊科主任决定采用血液净化来排除小天意身体里的毒素。

但小天意体质不佳,凝血功能不好,就医晚又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,这个治疗方案的风险很大。

急诊科主任将他的父母拉到一边,耐心解释了手术面临的巨大风险。

小天意的父母咬着唇,在胸前合十的双手不断颤抖。

急诊科主任又说:“眼下这是我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,风险非常大,但我们会尽全力。”

‘尽全力’这三个字对小天意的父母而言并不陌生。

自从小天意生病,父母带着他在几家医院辗转治疗,这三个字是他们听到最多的,也是他们所能为小天意做的。

小天意的妈妈点点头,“只要有一线希望,我们总是想要争取的,就按你们的意思做,我们一直都相信医生。”

得到了家属的肯定和理解,医生开启了血液净化仪。

大量出血再加上血液净化,小天意的脸色更苍白了,急诊科主任指挥小护士去血库再调几袋血浆来。

随着血液净化仪的开启,血浆的需求量急速飙升。

可刚从血库取出的血浆还冒着凉气,血液加温仪又来不及加温。

在场的医生都自觉拿起一袋血浆,放在自己的胸口或者腋下,用体温一点点化开血浆。

急诊科主任对几个男医生高声提醒道:“小心,小心,别把血浆夹破了!”

在他的提醒下,白芷立刻将放下腋下的血浆转移到了手上,她还从小护士那里抽了一张纸抱在血浆外。

她的手被冻凉了,又赶紧掀开白大褂,将血浆贴在短T外。

旁边的一个病人看了,用力地搓热自己的双手,“医生,让我来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白芷拿出那袋已经不再冰冷的血浆,将它交到了隔壁床的大叔手里。

大叔小心翼翼地暖着血浆,一边还低头不停哈气。

一时间,病房里的医生、护士、病患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进行着爱心接力。

带着他们体温的血浆通过仪器,一点点输入小天意的身体里。

急诊科主任站在生命监测仪前,看着小天意的各项体征一点点趋近正常值。

白芷紧张到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,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皲裂的嘴唇,手里反复暖着一袋血浆,心中默默为小天意祈祷。

在大家的努力救援下,小天意垂在身体两旁的手,微微抬了抬。

小天意的妈妈见了,跨过地上繁杂的线路,朝病床边奔去。

可是被急诊科主任拦下了,“再等他稳定一点。”

小天意的妈妈焦急地看着病床上的儿子,“医生,那他现在有意识吗?”

急诊科主任摇头,“迷迷糊糊吧。这个氧饱和度还没上去。”

他回答完家属的问题,又指挥小护士,“再给血库打电话,让他们再准备4个单位的血浆。”

接到指令的小护士,匆匆跑出病房,去护士站打电话。

但是其他科室也有手术,库存并不充裕。

白芷第一个举手说道:“我也是A型的。我现在去抽。”

在她之后,又有几人跟着应和。

说着,他们在小护士的带领下,快步跑向抽血处。

然而,几个男医生还没轮上抽血,一个小护士就跑过来告诉他们救治失败的噩耗。

白芷一手拿着棉签,按着自己的出血口,缓步走回急诊科。

出乎意料的是她走进病房时,大家都很安静,所有人都低头,双手合十。

就连小天意的父母都十分平静,没有嚎啕大哭,没有高声质问,有的只是默默无言的陪伴。

小天意的妈妈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,塞到小天意手里,她摸了摸孩子的头说:“天意,妈妈知道你一直很幸苦,很努力,现在你的愿望可以实现了,这是你一直想吃的,妈妈终于可以给你了。”

白芷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,使劲憋着自己的眼泪。

她后退几步,扭头走出了急诊科。

虽然她知道这场救援失败的可能远大于成功,但她仍期盼着那百分之一的奇迹会发生。

好运会再一次降临到小天意的身上。

她捂着嘴巴,咬着牙,慢慢走回自己的科室。

一路上,她的脑海里都是那日在凉亭和小天意的对话。

病痛让他永远留在了小小的身体里,可白芷从那一双如泉般清澈的眼睛里,却看到了顽强不屈的巨大能量。

因为悲伤,她走得摇摇晃晃,眼泪顺着手掌流进衣领里。

这时,白芷的眼前闪过一个身影,一个宽大的手掌按着她的脑袋,将她轻轻揽进了怀里。

小天意的事很快传到各个科室,尤其是和神经外科一墙之隔的普外。

傅西泮首先想到的就是那次募捐活动,站在人群外哭得稀里哗啦的白芷。

他跟在同事身后,缓缓走下楼,果然在走廊看见了白芷。

傅西泮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,柔声安慰道:“想哭就哭吧。”

“呜呜……傅西泮……”

“嗯。我在。”

傅西泮一手轻轻按着她的脑袋,另一手伸进自己的白大褂口袋。

谁知,他却摸了空。

平时放在白大褂的两包纸巾,已经被白芷哭完了。

他只得抬起手,拍了拍她的肩膀,轻笑,“你怎么这么爱哭,我的纸都被你哭完了。”

“哼!”

白芷一把推开他,从自己的白大褂里掏出纸巾,擦掉了眼泪。

傅西泮看着眼前人好像一只炸毛的小猫,原本悬着心放下了一些。

他笑着说:“还好你没待过重症科,不然你这双眼睛可要哭瞎了。”

白芷停止抽泣,抬头看着傅西泮,哑着声音问:“你待过?”

“嗯。”傅西泮点点头,他走了几步,倚靠在栏杆边,仰着头回忆道,“我实习的时候轮转过重症科。有一次,我一天里跟着主任做了四台手术,全都失败了。其中最小的只有六岁,一个是两个孩子的妈妈,一个是刚考上top1的男生,还有一个是七十岁的外科医生。”

“手术从早上七点排到晚上十点,每一次出手术室,面对的都是满脸期待的家属,可是……”

傅西泮没再继续说下去,他转过头,看了一眼白芷,抬手覆上她的脑袋,“正因为有这些遗憾,所以我们才有努力前行的动力。哭过了就好了,太过沉浸于其中,反而会阻碍了自己的步伐。”

白芷郑重地点点头:“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