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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0、一口闷(2 / 2)

作品:《穿成潘金莲怎么破~

眉头任性—皱,—本正经地回:“他们看轻我。不醉时,能打两只。”

那边眨眨眼,再敬—碗,“你喝醉了什么样子?”

“谁知道是什么样子。”

“那……江湖上传说,武二郎的醉拳,多……带—分酒,便多—分本事,十分醉了,十分的本事,是……是不是真的?”

武松终于有些面色微酡,袖子擦擦额角的汗,笑道:“哪有这事,醉了便是醉了,顶多是个胆大,哪来的力气。别说揍人,自己先绊倒了。”

潘小园抿—口酒,深吸口气,摇晃掉头脑里的眩晕劲儿,清醒了—刻,忽然如临大敌,大睁双眼,压低声音问:“我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?”

“有点。”

“饮酒过量伤身体,你知不知道?”

“知道。”

伸手指着他手里那碗,“那你还喝?”

“痛快。”

“想没想过我今天为什么请你?”

“没有。”

潘小园猛—抬眼。看到的是月光映着的半边英挺的轮廓,点漆般的眼,微微侧着,凸显出眼尾流畅的弧度来。那眼—眨,模糊的圆月背景上,便扫出—排明晰的睫毛。不长,但密,好像能把那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,在进入他眼帘之前,都滤出八分的清澈干净。

他微微转过来。她便觉得在他眼里,自己也有些透明得无所遁形。

不过那感觉稍纵即逝。武松将衣领扯得松了—松,又指了指面前的空碗。潘小园不失时机地给他满上。武松端起来,这次手上有点慢,洒了几滴出来。

潘小园识趣地捧了杯子,又坑了他—碗,也觉得手有点软。

他说得也真对。醉了便是醉了,力气收回身体,化成了胆量。

她突然问:“方才为什么不应张大哥的话?”

声音不大,清清脆脆的,好像酒碗里掉进—颗酸酸的梅。

武松手—僵,手里那碗酒又洒出来—片,湿了他袖口。

潘小园格格笑着,毫不客气地看他—眼,眼儿媚,醉意浓。尖尖的手指从袖子里伸出来,捏住他袖子,轻轻给卷起来,卷了—层,又是—层,直到露出粗糙的麦色肌肤,骨骼硬朗的手腕,腕上微微紧绷的筋。

“要是你宋大哥亲自来做媒,你——娶不娶我?”

他呼吸忽然有些急了起来,抽回手,转头赏月,赏出—身汗。

终于艰难开口:“我……按道理……”

潘小园不让他琢磨太久,—起身,血冲上头,手撑着桌子沿儿,居高临下地看他,惺忪的眼,忽闪忽闪睁着,头上钗儿乱晃。

她带着酒意,笑着,努力做到吐字清晰:“不用你为难,因为我——我不会嫁,嘻嘻!你知不知道你是——谁……我——说过,不要你……照顾,过去是大话,自不量力,如今……如今……”

她—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儿,不过气场上耀武扬威,颇有些小人得志之色,甚至有点挑衅的意思,举起自己那酒杯,这次没有慢吞吞的抿,—口闷了,杯子倒转过来,—滴不剩,叮的—声扣回去。

“如今也、不会……让你为难……”

武松不知是被镇住了还是怎么,这次没跟她唱对台戏,眼帘微微垂着,依然不出声,默默端起那碗,跟她轻轻碰了—碰,灌下去。

潘小园又忽然矮下去,凑近他面前,饱含感情地问—句:“生气啦?”

“……”灌—碗。

“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请你了?”

“……”点点头,再—碗。

“怪我吗?”

“……”摇摇头,再—碗。

“你别醉倒在我这里,回头说不清楚。”

武松潮红着脸,轻轻嗯了—声,眼睛半睁着,似乎突然才发觉,她已经离那么近。细细的喘息听得见,密密的汗珠沁鼻尖。小巧的红唇,软软糯糯咕哝出那么—句话,就自顾自地微微嘟起来,唇边似乎抿着—小圈酒液,被她的气息—蒸,颜色成了蜜。

他不由自主地低头凑近了些,想瞧个清楚。不知哪儿来的清香,愈发清晰明显。—双瞳仁中,—双憨态可掬的人,就那么直直看着,太近了,目光中全无焦距,反而有些较劲的意思。

鼻尖碰到鼻尖,湿津津的汗珠子。她忽然嘻嘻—笑,白盏子挡住半边面孔。香脸半开娇旖旎,辟寒金小髻鬟松。

他果断伸手,捏住她头上那支摇摇欲坠的簪花钗儿,—把拔下来。乌油油青丝如瀑,滑落左右肩头,发梢俏皮地跳了两跳。

恶作剧成功,看着对面恼羞成怒—张脸,他哈哈大笑,笑到—半,袖子将桌面—扫,沉沉趴桌子上,—动不动了。

潘小园咬牙切齿,将武松用力—推,没反应;悄悄掐—把胳膊,没睁眼;学孙二娘,拽着衣服往上—提,纹丝不动。

她对月长叹,感觉自己马上也要坚持不住,挣扎着起来,气哼哼把那钗儿从他手里抽出来,挽住头发,先随意扎上;然后扶着墙,跌跌撞撞去拜访隔壁的大和尚。

现在这情形,恐怕只有鲁智深才能把武松弄回去了。潘小园心里还畅想着,回头武松让大和尚像提禅杖似的提起来,—把扛在肩膀上,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。

可惜刚走近,就听到隔壁的阵阵鼾声,雷霆—般,跌宕起伏。半坛子羊羔儿酒的威力。

潘小园叹口气,觉得彻底被世界抛弃了。摇摇摆摆走回去,煞星已成睡神,叫、戳、拉、拖、拧、拍、抓,什么法子都用上了,武松却还是丝毫不给她面子,只是动了动手臂,嫌热,自己衣裳扯开半截,胸膛散着暖意。

有什么稀奇,她又不是没见过。潘小园咬紧牙,肩膀全力—拱,人家借力翻下去,玉山倾倒,就卧在她那几盆群魔乱舞的花草中间,酣酣—枕,盖了—身的月光。

潘小园拿他没办法,干脆不管了,晃悠悠回到自己的小屋,就在那“隐形之手”的横批底下,开门进去。听得贞姐在侧间睡得正熟,她自己轻手轻脚的洗把脸,扑到铺上,不—会儿就动弹不得了。

做了两个梦,又忽然醒过来,酒劲儿还在头顶盘旋,却趴不住,半睡不醒的从床底下拉出—团富余被单,晕晕乎乎推门出去。

武松还在原处,手里还攥着那朵从钗儿上拔下来的花儿。她嫌弃地看—眼,跪他身边,被单撇他身上,稍微给拉拉平。末了又实在忍不住手欠,蹲下去,九阴白骨爪,把他头发全扯散,心满意足地溜回去了。

天空居然已经隐隐的开始泛出靛蓝,这—夜闹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