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1、第一百零四章(1 / 4)

作品:《反贼套路深[综武侠]

司徒静端起茶碗,扑鼻一阵清香,似是甘草香、粽叶香和花香混在一起,她将茶碗拿在手里,小小的茶碗,是细腻的白瓷,茶水是黄色的,略有些橙色,她低着头,不住把玩茶碗,茶水也在杯中打起旋来。

忽听得“汪”的一声轻吠,司徒静站起身来,就见王怜花缓步走进来,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在他面前开道。

司徒静不比王怜花这几日要么被软禁,要么被囚禁,一直没得空去街上走走,自那日以后,她一直住在客栈,大街小巷是怎么传的他们的故事,她知道的清清楚楚,这时见来人只有王怜花,却不见贾珂,不由面露尴尬神色。

王怜花坐在对面,笑道:“司徒姑娘请坐,为何这般拘谨?往近了说,先前你出面作证,帮我洗清冤屈,我和贾珂都对你好生感激,往远了说,咱们两个小时候一起偷溜进过神水宫的禁地,偷看过神水宫的情报,可算是老朋友了。”

司徒静见他笑容温柔,听他语气诚恳,提起的又是童年旧事,心中稍感安定,随即想起无花来,暗道:“当初无花何尝不是这样哄骗我的?”又想起当日王怜花那只鲜血淋漓的手,还有满地的碎瓷片,情不自禁地向王怜花的手看了一眼。见他伸手去摸狗,白玉似的手,在黑白相间的毛中若隐若现,再不是先前那鲜血淋漓的模样,这才松了口气,复又坐回椅上,微微一笑,道:“怎么不见贾珂?他先前说有事要和我说,我才过来的。”

王怜花微笑道:“真是不巧,他去宫里了。”

司徒静一怔,道:“那我改日再来。”

王怜花微笑道:“怎么这样着急。”说话间,他将杰克船长放在地上,让它出去玩去,然后向司徒静一笑,道:“他要说什么,我大概也清楚,不妨就由我代他说好了。”

司徒静心想:“无论他说什么,我都不信就是了。”点头道:“你说。”

王怜花拿出手帕,擦干净手,将手帕扔到一边,拿起茶杯,喝了口茶,笑道:“不知道姑娘打算怎么处置肚子里的孩子?”

司徒静手中茶杯一颤,茶水便溅了出来,落在她的手背上,一颗颗黄橙橙、圆滚滚的水珠,就像一个个小娃娃的脸,微笑的脸,哭泣的脸,司徒静看着手背,半晌方道:“我……我还没想好。”她看向王怜花,问道:“王怜花,如果是你……你会怎么做?”

王怜花面上一冷,说道:“姑娘说笑了,王某虽然和贾珂在一起,但并不是女子,哪用得着去担心肚子里有没有孩子。”

司徒静见他神色不豫,忙解释道:“我不是说你真有了娃娃,我是说……如果你是我……”

王怜花听了这话,面色稍缓,微一沉吟,笑道:“归尾、红花、丹皮、附子、大黄、桃仁、官桂、莪术各五钱,白醋糊为丸。每服三钱,黄昏一付,半夜一付,五更一付。我包你三付服下,药到胎除。”言下之意是说,如果他是司徒静,他会毫不犹豫地打胎。

司徒静诧异看他一眼,心想:“怎么打胎的方子,他都能张口即来。难道……难道他从前祸害了很多姑娘,用这方子害死了很多亲骨肉吗?”想到这里,忍不住咽了口唾沫,小腹也一阵抽痛,再看王怜花,见他穿着一件粉色绸衫,尽管她知道人血是红的,却仍然觉得这粉色是王怜花那些数不清的儿女的血染红的。

王怜花见她吓得花容失色,魂不附体,好笑道:“怎么?难道你没杀过人吗?”

司徒静道:“当然杀过。”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道:“但是这是我自己的孩子,怎……”

王怜花截住她的话,淡淡一笑,道:“这也是无花的孩子。”

司徒静没有说话,但是捂着肚子的手的手心上已经生出冷汗。

王怜花向司徒静的腹部凝神半晌,道:“现在他还没有出生,你看不见他属于无花的那一半,一厢情愿地以为他是你的,只属于你,可是他生下来以后,眉眼口鼻,总会有一两处像无花,而不像你。你每天看着他,都会觉得他是在提醒你你和无花的过往,提醒你你为什么要和无花好,为什么会怀上这个孩子,你绝不可能像这世上其他母亲一样,毫无保留地去爱这个孩子,说不定你越看他,心里就越恨他,有时候恨不得他从没存在过世上。而他呢,你以为他就愿意当你的孩子么?”

司徒静初闻王怜花说这孩子说不定长得像无花,心想:“其实我虽然讨厌无花,却不讨厌他的模样,若是这孩子能长得像父亲,倒是他的福气了。”

然后听见王怜花这孩子的存在会不断提醒她,他是怎么来的,不由得想起先前她待在神水宫中,发现自己有了身孕,无花却早已经弃她而去时的绝望心情,寻思:“他说的不错,如果不是柳无眉来找我,告诉我贾珂可以帮我报仇,帮我脱离神水宫,我说不定就要自杀了。”

听到最后,只觉王怜花虽然声音平静,面露微笑,但语气中隐隐含着一股伤心,亦或是愤慨,似乎他已不是在劝司徒静打胎,而是在感慨自身了。

司徒静不了解王怜花的身世,自然想不到这么多,她只觉眼睛一酸,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来,那个可怜的女人,生下她以后,就因为违反神水宫的宫规被水母阴姬杀死了。她死的时候,会不会后悔生下她来?不由去想:“妈妈,我情愿你当年打下我来,这样你能好好活着,我也不会成为一个没有妈妈的孤儿,从小就跟着仇人长大。”

过了一会,司徒静道:“昨天我收到了一封信,是楚留香寄来的,他……他也在信里问我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,还说他和无花到底朋友一场,他说如果我要生下这个孩子,需要的话,他可以出钱供我和孩子生活,如果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,他可以帮我抚养这个孩子。”

王怜花轻笑道:“李红袖和宋甜儿还没找到,没想到楚留香居然有闲心管这件事。”

司徒静长长叹了口气,望向王怜花,道:“其实我原本不打算过来了,无论我多么厌恶神水宫,却也不得不承认,神水宫其实是我的家,我在那里出生,在那里长大,我不喜欢江湖,也不习惯江湖的生活。

我原本打算,等我爹爹来京城接我了,我就和他离开京城,也离开江湖,无论去哪个地方都好,反正我总算能和爹爹一起生活了,这样无论贾珂要和我说什么,那都不重要了。但是……但是我收到了楚留香这封信,我读完他的信后,心里忽然就生出一个念头,怎么也压不下去,因此今天一听说贾珂回来了,就过来了,我有一件事想问他。”

王怜花听她这么说,也生出好奇来,笑道:“你问我也是一样的,贾珂什么事都不会瞒我。”

司徒静拿起茶杯,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,问道:“楚留香和无花是不是一对?就像你和贾珂一样?”

王怜花笑道:“不是。”

司徒静松了口气,就见王怜花叫了个丫鬟过来,吩咐道:“叫戴管家把圣旨拿过来。”

紫棋心中好笑,暗道:“夫人这是要向朋友炫耀吗?咦……等,等一下,这不是司徒静吗?那个扑进爷怀里气的夫人捏碎茶杯扎破了手的司徒静。我懂了,原来是向情敌炫耀。”想到这里,向王怜花投以了然目光,应了一声,走进里屋。

过了一会,戴冠笙双手捧着圣旨走进厅中,王怜花颔首笑道:“给司徒姑娘读读圣旨上是怎么写的。”

戴冠笙应了一声,展开圣旨,将皇帝赐婚的旨意读了一遍,然后收起圣旨,站在一旁。

司徒静呆呆看向王怜花,目光中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。

王怜花笑得更是得意,道:“贾珂为了嫁给我——”

戴冠笙听到这里,身子一颤,却是憋笑憋的,心想:“夫人这是趁着爷不在的时候吹牛啊,虽然皇上不可能在赐婚的时候说‘夫夫’,但是怎么看那圣旨上的夫妇的‘妇’字指的都不会是爷。”

就听王怜花继续道:“——特意向皇上求了道赐婚的圣旨,我现在是贾珂名正言顺的相公,楚留香和无花如何能够和我们相比?”

司徒静真没想到贾珂能为王怜花做到这步,别说司徒静了,其实王怜花也不曾想到。

在一年多前,他离家出走,偷偷跟在贾珂身后,不是没想过现在他抛弃一切去找贾珂,日后贾珂却会抛弃他,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成亲。

但他终究舍不得贾珂,宁可日后被贾珂伤透了心,也要贪图这几年快乐,多和贾珂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经历,日后两人分开了,他能多有点事情回想,起码他曾经拥有过贾珂,不止一刻。

司徒静心头一片羡慕,她不爱无花,无花也不爱她,他们二人只是互相利用,但是无花在神水宫对她说的甜言蜜语,发下的海誓山盟,她听进耳里,心不是没动过。但假话终究是假话,无论说的再温柔,再漂亮,也终究变不成真的。

司徒静笑道:“恭喜,恭喜,你们什么时候办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