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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、〇2〇(1 / 2)

作品:《我把你当徒弟你却……

迷雾笼罩着前方。

梦中,伏铖在不停奔跑,可不论跑多快,都够不着前方那人的衣角。

这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清明梦。

无边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,刺骨的寒意顺着他脚踝一路向上蔓延,淹没脊背,淹没咽喉……淹没不断在梦中追逐着的他。

陆灼霜是被一声凄厉的“师父”给吓醒的。

她猛地从床上弹起,连鞋都顾不上穿,撞开门,直奔伏铖房间。

夜很静,只余风声在叫嚣。

房间里的窗半敞着,晚风拂过,扬起雕花拔步床外素色的帷幔。

藏在层层叠叠素色帷幔后的小小少年双目紧闭,面容惨淡,显然,是被噩梦给魇住了。

他呼吸很重,额上冷汗涔涔,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:“师父。”

时而凄楚,时而急促。

陆灼霜见之,稍稍松了一口气。

不是遇到歹人就好,她昨日着实被吓怕了。

小徒弟仍在噩梦中挣扎。

陆灼霜侧身坐在床畔,拿开他放在胸前,紧捏成拳的手,轻轻晃着他的肩:“铖儿?”

一连喊了好几声,伏铖才有所反应,他纤长的睫毛不停地颤,好一会儿以后,才睁开眼,茫然的望着陆灼霜。

“师父?”

喑哑的声音中透着几分不敢置信。

他醒了,却不曾彻底从梦境中剥离出,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飘渺虚幻。

陆灼霜低低应了一声,抬手拭去他渗出额角的汗:“做噩梦了?”

陆灼霜掌心的温度从额上传来,终于让伏铖有了一丝真实感。他迟疑片刻,方才点头,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:“嗯。”

陆灼霜将手收回,柔声道:“睡觉的时候别把手放在胸口,这样压着容易做噩梦。”

尾音才落,困意便排山倒海而来,她把手抽回,捂着嘴打了个呵欠:“我困了,回去睡觉啦。”

起身,月光被她挡在身后,伏铖眼前一片幽暗漆黑。

这种感觉,像是又回到了那场梦中,他骤然起身:“师父……”

风声在这一刻变得愈发喧嚣。

“你……能不能不要走?”

已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。

小小少年苍白着一张脸,紧紧攥住她衣摆,仿佛抓住了整个世界。

陆灼霜本该拒绝,说出口的话却成了:“你睡罢,我在这里守着。”

伏铖果真听话躺下了,手却一直抓着陆灼霜衣角,像是担心她会偷偷跑掉。

他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。

时而清醒,时而重新坠入梦里。

每隔半盏茶的工夫,陆灼霜都要听他喊上一声“师父”。

若得不到回应,他又会如先前那般被梦魇住,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两个字。

周而复始,直至天明。

陆灼霜这一整夜几乎就没合过眼。

待到破晓天明,方才趴在床畔小憩了片刻。

最后,还因睡姿不佳,而被生生麻醒。

伏铖也在这一刻醒来。

有别于昨晚的任性脆弱,他又变回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小老头。

陆灼霜抬眸望着他笑,他却一脸别扭地错开了眼。

许久未见小徒弟露出这般神情的陆灼霜只觉有趣极了,掐着嗓子去学伏铖昨日的语气:“师父~师父~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啊~人家真的好怕怕。”

伏铖那张白嫩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,特别是耳根处,红得几乎能滴出血。

陆灼霜见状,笑得愈发猖狂:“想不到我们家小铖儿还有这般柔弱不能自理的时候。”

伏铖难得没去反驳陆灼霜的话,脑袋越垂越低,越垂越低,都快埋进了被子里。

陆灼霜一时来了玩心,奸笑着扑上去,捧着他红苹果似的脸揉了好一会儿,才起身,准备回房补觉。

那日之后,伏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,不论陆灼霜去哪儿,他都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,甩都甩不掉。

陆灼霜若瘫在吊床上看话本子,他就杵在一旁站桩。

陆灼霜若回房睡觉,他又像只大狗勾似的守在门口,寸步不离,有一次不小心守在门口睡着了,还险些被陆灼霜踩着脸。

……

起先,陆灼霜还觉着孩子年纪尚小,受了些刺激,变粘人也是情有可原。

这样的情况一连持续七日后,陆灼霜终于坐不住了。

她需要私人空间。

真的。

一番酝酿后,陆灼霜语重心长地对直勾勾望着她的伏铖道:“我觉着,你该找些事情来转移下注意力。”

不待伏铖回答,她便先发制人,掏出一本足有三寸厚的菜谱丢给他:“拿去吧,为师相信,你定能成为一代名厨。”

伏铖抱着那本厚如板砖的菜谱,久久不能语。

寂灭的声音又在他脑海中响起,笑得格外嚣张:“哈!哈!哈!被嫌弃了吧你。”

寂灭是个话痨,自他觉醒后,这张嘴几乎就没停过,时不时蹦出来刷下存在感,也不知前任剑主可是被他给吵疯的。

伏铖沉下脸,面无表情地拿着菜谱走向厨屋。

猝不及防间,寂灭剑就被他丢进了泔水桶。

寂灭:&#¥@%……

送出这本菜谱,陆灼霜果真安静了一整个下午。

伏铖不再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跟着她,还真回房乖乖翻阅起了菜谱。

陆灼霜还是高兴得太早了些。

入夜以后,在她眼前消失足有小半个时辰的伏铖再度出现。

他抱着枕头杵在陆灼霜房门前,既不言,也不语,就这么睁大了眼,巴巴望着她。

陆灼霜被他这副小眼神看得受不了,后悔自己前些日子心软,放他进来打了个地铺,而今,真是想拒绝都难了。

陆灼霜揉了揉额角,一脸无奈地道:“回房自己睡。”

伏铖抿着唇,不说话,直挺挺站在那里。

他明明什么都没说,却莫名让陆灼霜联想到了被主人抛弃的幼犬。

陆灼霜也是万万没想到,有朝一日,小徒弟会变得比牛皮糖还粘人。

万分头痛地道:“男女七岁不同席,你都快十岁了,当然不能再和师父睡同一间屋。”

伏铖颓然垂下了脑袋。

陆灼霜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头:“若实在怕,你就抱着小茸睡吧。”

小茸闻之,在一旁欢快的摇着尾巴。

伏铖声音闷闷的:“它也是女孩子。”

陆灼霜又想了想:“那……你就抱着胖子睡,它虽肥了些,可你那床够宽敞,还是容得下一只胖鹤的。”

伏铖一脸不情愿:“我不要,它太脏了。”

正在院子里围观寂灭剑洗澡的胖仙鹤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。

???

谁在说本鹤坏话!!!